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印刷史话:私印会子 蒋辉难逃锒铛入狱 锡版伪钞 杨氏馒头暴尸路边

《印艺》第334期 作者:张树栋 更新日期:2012-02-03

众所周知:中国不仅是印刷术的故乡,而且还是世界上最早使用纸币和印刷纸币的国家。作为商品交换的媒介,纸币从它诞生之日起,一直是关乎国计民生和持有者所拥有的财富多少的象征。因此,历朝历代的统治者不仅重视纸币印刷,而且还采用当时最先进的印刷工艺和技术印制纸币。同时,为确保纸币在印制和流通中的安全,他们不仅将各种「防伪技术」用于纸币印刷,而且还制定、颁发了严厉的法令条款, 给敢于以身试法者以严厉的惩处。然而,仍有一些利欲熏心者怀着侥幸心理,甘冒诛灭九族的风险私印伪钞,受到了当时法律的严厉制裁。宋朝蒋辉刻木版私印会子、明朝杨馒头用锡版刷印寳钞,可谓其中的典型事例。

私印会子 蒋辉难逃锒铛入狱

在南宋,有一位名叫朱熹的人,他姓朱名熹,字符晦、仲晦,号晦庵、紫阳,徽州婺源(今江西)人,是我国古代著名的理学家。他历事宋高宗、孝宗、光宗、宁宗四朝,官终寳文阁待制,死后赐太师,追封信国公。他关心百姓疾苦,痛恨贪官污吏。在浙东任职当官时,他发现台州的地方官唐仲友仰仗当朝宰相王淮是他的亲戚,便滥施暴政,致使百姓怨声载道、流离失所,非常气愤,遂三次上书予以弹劾。他列举唐仲友的罪状中,有一条就是他胁迫蒋辉为他私印当时正在使用的纸币「会子」。这个历史上有名的「伪钞案」在朱熹的《晦庵文集》、《朱子大全集.唐仲友状》和其它一些文献里有比较详细的记载。

事情发生在宋孝宗淳熙九年(公元1182年),朱熹上奏朝廷,弹劾知台州军州事唐仲友庇护因累次伪造会子而获罪的蒋辉,并胁迫蒋辉再次为他伪造会子的罪行。案情大致如下:宋孝宗淳熙四年(公元1177年),因牵连进了方百二伪造假钞的案子,蒋辉被临安府量刑充军,发配到了台州军牢城服役,分配到「都酒务」做劳工。直到淳熙八年,也就是公元1181年,知台州军州事金华人唐仲友发现蒋辉是个技艺精湛的优良刻工,便把蒋辉等十八个囚徒组织起来,成立了一个刻书局,动用公使库的公款开局刻书、卖书。这样他可使用公家的钱,让不要工钱的囚徒为他刻书印书,做起了无本万利的买卖。就在这一年的八月十三日,蒋辉因与一个叫做黄念五的人在婺州苏溪楼大郎家合伙伪造纸币「会子」的「伪钞案」,被婺州义乌县派来的公差逮捕,要他去与同案黄念五对质。按照例行手续,这个公差应该先到婺州义乌县衙开具公文,再拿着公文到台州官衙办理提人手续,之后才能在当地公差陪同下前去提人。可这个公差居然既无婺州公文,又不履行手续,径直前去抓人。这个看似偶然的事件,却给无比贪婪的赃官以可乘之机。唐仲友赶紧派人以公差捕人未履行手续为由,把蒋辉追了回来。被解救回来的蒋辉,非但没被押进牢城,反被安置在刻书局居住,这使蒋辉对这位州官的关顾感激涕零。可蒋辉哪里知道,把他解救回来,这只是这位赃官施展他蓄谋已久的阴谋的第一步,等待他的仍然是他难以摆脱的牢狱之灾。

大约过了一个月的时间,提刑司再次派人持公文前来提人。这次公文齐全、手续完备,打乱了唐仲文的部署。唐仲文一计不成,又生一计:他一面让人把蒋辉带到自己家里,藏在了自家的后院;一面用各种托辞向对方支吾搪塞,用以拖延时日;与此同时,唐仲友亲自出马,对蒋辉横施淫威,声称:「你若不依,便送你入狱囚杀」,以迫使蒋辉答应为唐仲友伪造假钞「会子」,并甜言蜜语地说:「如果你干得好,等我三年任满,就把你带去婺州,关照你一辈子, 当朝宰相王淮大人是我的亲戚, 我的话你还信不过吗? 」此时此刻, 作为一个深陷囹圄、性命难保的刻工,只能俯首听命,别无选择了。

第二天, 唐仲友派他的亲信金妈妈给蒋辉送饭时,再一次宽慰蒋辉,让他安心勿躁说是:「唐大人说了,你不用害怕,这件事是他让你做的,有他顶着,有当朝宰相撑腰,不会出事的。再者说,你是身背两个大案的要犯,如让公差把你抓走,焉有你的命在!」蒋辉只能默许,无言以对。

没过几天,金妈妈拿来一块梨木板和面值为一贯的会子描样,图案上的人物是接履先生的样子,说是唐大人的心腹贺选照着市面上流通的「会子」描画的,让蒋辉照样刻版。蒋辉用了十天的时间,刻完了这块票面版。由与他单线联系的金妈妈用藤箱带进府宅收藏。版面主图刻好了,可官府印章尚无着落,纸张一时也难以搞到。唐仲友便让金妈妈送来十块梨木板和《后典丽赋》一书的样稿,假惺惺地说:「大人怕你闲着闷得慌,说闲着没事你就先刻这本书吧」。

转眼到了十二月中旬,纸终于搞到了。金妈妈把纸和印刷用的土朱、靛青、棕墨等颜料以及先前刻好的主图钞版一并拿来,让蒋辉刷印。蒋辉用了一天的时间,印了二百道。次日,蒋辉又用金妈妈拿来的描样,刻制了钞券上所需的各种官印,然后又把这些官印按票面方位印在昨天刚刚印完的票面上。至此,蒋辉为唐仲友印制完成了纸币「会子」二百道。可这个贪婪的赃官仍不满足,他让蒋辉不停地印,一共印了两千六百多道, 而且刻版、刷印等所有劳作均由蒋辉一人完成, 直到案发, 蒋辉再次被捕。

那是第二年的七月二十六日,金妈妈突然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,气喘吁吁地说:「快、快!你快上后边躲起来, 提举司的人已经封了府库,正在到处搜捕、抓人,很快就搜到你这里了。」蒋辉闻言,急忙搬来木梯,爬梯翻过后墙,被奉命包围州府衙门的公差一拥而上,抓个正着。等待他的依然是牢狱之灾,国法的制裁。那个依仗权势、恶贯满盈的知台州军州事唐仲文, 也因此丢官罢职, 身陷囹圄。他执法犯法, 罪加一等, 等待他的是更加严厉的惩处。

锡版伪钞 杨氏馒头暴尸路边

印制伪钞,历朝历代屡屡发生,迫使统治者不得不想方设法采取更加缜密的防伪措施,并在制作与流通领域给以身试法者以更加严厉的打击。下面要说的是发生在明朝的一件事:

在明朝,江苏句容县有一个叫杨馒头的人,为牟取暴利,他伙同一个以雕琢银器为业的银匠用锡板刻制寳钞。后来被官府发现,按律枭首示众。在中国历史上,明朝是个刑法极严的朝代。杨馒头这个伪钞案斩杀的不仅仅是作案人银匠和杨馒头,而且还殃及包括他的亲属在内的所谓九族乃至十族,酿成了从南京到句容长达九十里长途「尸首相望」的惨状。据史料记载,杨馒头因用锡版印制伪钞被杀,可他印制的伪钞「纹理分明」, 却给我们留下了有明一代有人用锡版印刷纸币, 技术上是成功的珍贵史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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