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满足客户为基,品质至上为本

《印艺》2011年第12期 作者:马桂鸿 更新日期:2012-02-03

刘:刘绚强

马:马桂鸿


吃印刷行业的饭长大刘绚强

马:感谢刘先生在百忙之中抽空接受访问。我知道永洪的宗旨是“满足客户为基,质量至上为本”,亦致力推动“制衣标签”印刷,于这方面可谓是先驱,可否分享一下你们的经营理念和经验?

刘:永洪是典型外销厂,在国内曝光率很低,很惭愧,我们不懂得内销。现时致力发展内销的同业很多,因为我们对内销陌生,公司又没能及时培养出内销团队,市场知识不足,所以不敢冒险去追逐。但我们做出口的情况不错,拥有自己的国外直销网络。

永洪始初在香港沙田火炭设有厂房,最高峰时只有6色的四开印刷机,厂房面积很有限,大家工作得很辛苦。大约在1991年,永洪开始北上设厂,我们的第一间内地厂房设于东莞樟木头镇,当时我们尚算幸运,有很多朋友,前辈帮忙。适时,印刷科技正开始转入新的纪元,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考验。

我父亲数十年前是操作双色印刷机的机长,当时他服务的公司购入了一台曼罗兰双色对开印刷机,那应该是香港第一台曼罗兰双色印刷机。爸爸叫我把英文使用说明书翻译成中文,当时我只是在念中四,翻译得异常吃力,基本上对那些技术专用语是完全不懂。勉强来说,我算是吃印刷行业的饭长大,每天在油墨、纸张中打滚,有空闲时会在车间做小工学习。我常假设,常梦想同时也常追求,常实践。

常常想着“昨天、今天、明天”

刘:当时印刷制版技术基本全部是用“磨锌”,不久后就改用预感光的PS版,制版技术不断优化、转变。我们东莞厂第一台买的印刷机是Rolandmatic水车,当时已经是很宝贵,因为已经不用爬上印刷机扭较墨匙,一切都在控制台上执行。当时我在想,如果可以把技术再推进,把印刷机的控制台设在写字楼,那就更美好了。当年我爱假设,爱梦想,也爱追求,爱尝试,想不到,那些梦想很快已给CIP3和JDF分别实现了。

我在印刷厂工作,待得最久的公司是Soabar(HK)Systems(现时的Avery Dennison).我初加入Soabar的时候,一部印刷机也没有,第一批买回来的是海德宝KORD单色四开印刷机和海德宝KSBA四开活版印刷机,专科印制简单的成衣价标,那时市场很蓬勃,竞争很小,一个单色价标可以卖一角至数角钱。那时我就开始了做成衣标签的生涯,后来公司业务日渐庞大,陆续购入双色四开,双色对开的平版印刷机。

将版房和印刷车间合并一起

刘:那时候,我开始发现厂房管理出现一些疑问,我发觉管理重心太过着重于个人技术方面,故此变量很大,效果很难捉摸。当年印刷工业,重点不是放在印刷车间就是版房,从没想过可以将版房和印刷车间合并在一起。当时业界很欠缺这方面的推动力,一个好的版房师傅很难找,要懂得用影机上网、不管是玻璃网或是胶网,一个好的印刷师傅也一样难找,再加上设备和材料的限制,个人技术主宰了结果。若想要打做一个以数据为基而可以预测利润的管理团队,几乎已接近梦想。那时我就在想,如何能把个人技术敷撩化,和销售、财务合髓?我开始尝试设立标准,但当时我不是老板,同时身边全都是老前辈,难以进行改革。那时管理欠缺中心点,想标准化但又不知怎样做,出错不能纠正,因为完全不知错在哪里。套印不准确,印刷车间指是版房的错,版房说是印刷车间的错,又或推诿是其它工序出错,这样管理很辛苦,还好当时的市场要求不高,那时的四色印刷,只要对位正确,没有重迭,做好灰平衡,就多数可以过关了。当时打稿的方法也很传统,没有什么大问题大家就会接受,就是因为没有很多限制和要求,大家普遍都做得很随意,但我却认为这样很有问题。后来终于出现了很多新的系统和设备,如DTP(Desktop Publishing桌上出版系统),Epson的喷墨proofer、CTF(Computer To Film计算机直接制菲林)等,至少可以把一些要求严格的工序由计算机去执行,不再用手和眼,把放大镜,胶纸,双面胶纸等交给计算机去处理。

当时DTP和CTF的面世已把印刷开始推进了数据化的纪元,我们很努力尝试把印刷车间和版房结合,用数据作流程的控制基础,但碰到很多代沟上的矛盾,幸好当时得到很多年轻员工的支持及信任,我们开始踏上了生产数据化管理的平台。

那时客人开始懂得提高印刷质量要求,若然公司没有CTF,客人可能不考虑下订单,随着客人的要求提升,我们就要更加进步。当时中国的出口包装品印刷水平很低,就算一些重工具也只是用一个单色瓦楞纸箱装着,再贴上一张很小的中文标签,也没有安全标签。于是我们开始建议客人把那些要求多加入包装,随着这些附加元素来提高产品价格。

随着科技进步而改革的管理方法

刘:我在建立永洪印刷厂前经历过两种管理文化,有父亲用的全个人化的和在SoabarSystems用的半美式半系统化,当然后者已是一个大跃进,在管理透视度上已进步很大,但在预见,预计程度上仍然是无法突破,都是以“高手”为核心。

我们不想只是等待着问题发生,不想每当有客户投诉或员工愁眉苦脸的时候,才知道又有问题发生了。在欠缺数据搜集,分类,分析,管理很难有透视力,更惶说先知先觉,尤其是在成本计算,都难以控制,因为没有标准,只能做到“见招拆招”而已。

我们既要去做,又要教,也要改。教并不是什么难题,最难是改,最难是改“心”,因为员工未必受教,未必愿意改。那时我们开始接触CTP(直接制版机),同时开始处理油墨,遗憾的是我们并未受过正式印刷课室培训,更是举步维艰。我们每天都很 小心去研究整条生产线,尽量去掌握流程中的每一个变量,但十分艰辛,尤其对物料更是不熟悉,随当时信息不足够外,市场上的印刷物料供应渗入了国产品种,良莠不齐,常在想如何掌握物料的表现,配合数据流程。

刺激求知欲,取之于民,用之于民

刘:当CTF开始普遍,CTP已继而面世,我们差不多是在南方第一家买的,我对CTP可谓一见钟情,它的效能让我彻底地相信是数据流程的强化剂,我们在两年间共增添了四台,当时市场上最有名气的CTP我们都使用过。

这种“勇敢”的投资在某程度上很具冒险性的,但我们的信念是CTP除了协助建立数据流程以便可以纵横管理外,最重要是刺激高中层管理者的求知欲,不要让他们感觉每天都只是埋头苦干,在出卖劳力,相反地,我们是毫不犹豫把利润回归企业,用之于他们,不断大胆地投资购入新知识,让每个员工不停学习、进步,自我增值,把骄傲带回家乡。

除设备和知识外,在额外的生产损耗和维持工厂规律上也化费大量资源,例如在纸尾多加长一至两吋以便加上色带(colour bar),厂内要求加强的整洁性、规律性等等,我们都追逐得很辛苦。每当我们看到实践与管理方面脱钩的行为,我们就会去想办法,因为我认为要做一间企业,必先从管理意识着手。

我们也多次和机器供货商举办分享会,让其它厂商来听推广会,也开放工厂让他们参观指导,也正好让我们的员工一展风采。

先知先觉 善待员工

马:永洪的成功之处在于管理层的先知先觉!

刘:我们的确是不停的追求先知先觉。我会奖励表现好的员工,善待资深员工,我们更致力培训员工,提高员工质素,亦不怕员工被挖角,良禽当会择木而栖。

让数据来做法官 让标准来做量度

马:你作出决定去购买机器也全凭自己的经验?

刘:对。

马:作为老板,很多人也不想当,白老鼠J。但你永远走在最前,投放的资源也最大。你刚才所说的,有一点我觉得很有趣,就是你要留住员工,让员工知道知识的重要性,留在公司发展下去将会获益良多。

刘:我们尽量做到这一点。有些员工,尤其是初来的常带有偏见,认为公司给他薪金,就是买他的时间和劳力,每天都在压榨他,在这心理下,他对公司是完全没有感情和归属感。我们认识有些公司,管理层常常无方向性,甚至带发泄性的责骂员工,但员工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被骂。所以我们是尝试让数据来做法官,让标准来做量度,例如以前印一版4色,较版时间全不稳定,可以是半小时,可以是两小时,我们在多次集体实验下,设置了较版标准为45分钟。以前公司少印刷机时,一切都容易办,但当印刷机多至20多台时就难以处理了。当然也可以用ERP(Enterprise Resource Planning企业资源规划系统),出警号,但最终也脱离不了人。我们最担心,在订单高峰期,一个星期要处理数千张订单,不能遗漏一张,需要大量人手追踪,如何才能改善追踪呢?几年前我们已经开始在思考,不断优化ERP系统,把公司透明度全面加强,横向覆盖客户群,纵向拥抱着员工。

全公司懂得管理 知道怎样做管理

马:永洪未来的方向是怎样?

刘:我希望有JDF(Job Description Format工作定义格式),但很难做到。永洪可以升级,重新再写公司的ERP,最快明年就有,届时会有很多图像化、讯息化的东西。我更加希望令员工知道管理层骂员工的原因,骂不是发泄情绪,而是希望令员工明白问题所在。现在印刷业越来越困难了,因为市道不好,利润空间日渐狭窄。我们是买知识,制造更加多的无形资产,如ERP,需要解释很多东西给员工听,又要一段时间去证明给员工看。我希望低层员工努力向上爬,进入管理层,我并不希整管理架构是很尖而高的三角形,我希望是一个低而宽的三角形。

对于老板来说,回报率是一个很头痛的问题。但经过2008年,汰弱留强,有不少印刷厂倒闭了,我反而看到了希望。我们走的路越来越窄,是被市场形态在改变的副作用。在我心目中,一间公司的管理并不是单靠老板一人,也不能单靠高层团队,而是要全公司都懂得管理,要知道怎样管理。

从错误中学习

刘:我们投资了不少的金钱去计算机方面,也曾买过不少机器,即使是做错了决定买了不合用的机器,但都能得到经验,从错误中学习。没有试过的话,又怎么知道结果。我本身是道教徒,道家的原则是在于“无为”,“无为”不是什么也不为,而是对的东西无所不为,不对的事则万万不为。

招揽人才

马:你们是以全面性、开放式的手法管理。现在面对的困难,除了市场的竞争,于管理员工方面是否有困难?

刘:永洪与典型的生产企业一样,都要面对员工素质问题。过往的员工,虽然本身是比较固执一点,但他们是白纸一张,你总可以在上面写几个字。但最近六七年间已有所不,主要现在的信息太快,太广,员工的破坏力可以很强,他们在情绪不稳定下会很野蛮,一点儿不开心就会影响工作,我们很致力于引导员工不能每只站在自己的角度看,而没有考虑公司的利益,没有考虑整体性的利益,企业和员工其实是息息相关,如果企业不好,员工也得不到好处。相向地,企业没有员工的支持,就会失去争取利益的动力。

我们致力招揽人才,到各个印刷协会和学校寻找人才,但很可惜,结果不如理想。我面试时只问学生一个问题:“为什么你要读印刷?”大部分学生都答不出来。偶然有人回答:“因为爸爸叫我读的”,又或是说:“我表哥读印刷的,所以我跟着读印刷!”大多学生都认为印刷车间就是印刷的全部。

我走访过一些国内印刷职业学校,大多都是有一至两台印刷机,然后就邀请一些印刷企业去开班。但课程很不完整,学校不是一个牟利机构,没有压力,只是将印刷的书面知识和应有的技术资料编入课程中,学生感受不到真正的印刷压力,他们只懂得表面的东西。这几年我们也减少了向学校们招手,只加强内部培训。

为什么上市?

马:这会不会是其中一个造成永洪不上市的原因?因为其实永洪已是一个品牌,香港业界很多人都认识,推广出去不是更好吗?

刘:我没有想过要上市。几年前已经有人建议永洪上市,但是我自己第一个想到的问题是:为什么要上市?我找不到永洪要上市的原因。虚荣心是每个人都有的,不少人都想去联交所开香槟。但为了那一霎那,却需要付很大的代价,上市即是由一个股东变为很多个股东,要面对股东,应付他们,向他们交代,需要很多人力,为了应酬他们,我恐怕会日渐远离“以客为基,以人为本”。

上市的确是有好处,就是筹集资金容易,利息低,但我觉得应量力而为,不能随波逐流,有得必有失。我始终对上市的看法有些保留,由始至终,我都想把永洪企业做“强”,未必一定要做“大”,让我们再把企业擦亮,强壮,再考虑上市吧。

能者居之

马:有没有过考虑接班的问题?

刘:我认为是“能者居之”,我有两个女儿,我的确可以选择将企业交给下一代,但我认为一间企业不一定是世袭的。中国人常说“取之于民,用之于民”。永洪的今天是怎样得来的?就是全靠一群忠心肯学肯拼的骨干员工,大家辛苦多年所创造出来的,所以如果管理层有意向我收购永洪,我很乐意卖给他们。即使永洪不上市,我都不会把公司卖给第三者,我会一直坚持到退休,或卖给管理层。我的条件很简单,就是公司的价值多少钱,摊分若干年给我。我希望永洪这个名字可以一直流传下去。

做人要知足

马:你如何理解人生的健康理念和宗教理念?作为道教徒,如何看人生?

刘:人生变幻莫测,存在着太多的变化。人生的宗旨是有,但却没有一个永恒不变的人生观。当你走前一步,爬高一阶,你所看到又会不同,感觉也不同了,人生观也就改变了;但宗旨却不会变,我这辈子一直向前走,从来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,因为我觉得即使错了,只要知道错就好了,认错是没用的,最重要是以后不要再错。

做人最重要是知足,20年前的我从来不会感到满足,因为不知道路有多长,不知道要去哪。正如走路,向左走,看到可能是一棵椰子树;向右走,看到的可能是一棵苹果树。路是走不完的。不同的方向,有着不同的东西,不同的未来!当你知道自己想要的什么时,那就知道自己要走向哪一边了。但可能当你知道走向哪一边时,你年纪已经不小了!

2 0年前,你前面可能有很多路可走,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终点站。但当你年纪大了,可能下一站就是天国,已经向起警铃了!这不是寿命的问题,而是对余下的生命到底是怎么去安排。

气功改善健康

刘:我当初加入道教是因为身体差,想去学气功改善健康。以前我老是感到疲倦,说不了几句话就感到困。有时候驾车时也会睡着,我太太就拿着一支铅笔在我旁边戳我,因为我常常在红灯前停下时 就会睡着。

西医建议我减重30磅,我觉得很难做到,难不成叫我把肉割出来吧。节食不是一个很有效的方法,体重容易反弹,也不能实时见效。如果每每要戒口,这不能吃,那又不能吃,人生就没有乐趣了。于是我选择去学道家气功,希望气功可以给我启示。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的,每当没有方向,我就去学习新事物,寻找新方向。

道教积极教义

刘:接触到道教,我努力去了解它的教义,道教的起源地是中国,道教以前是教皇帝做人的,其教义是积极的。我现在做人很积极,但当然是恰当的积极,不会过火。但我有个原则,就是尽量不跟道教师兄弟们谈生意。有很多人参加很多团体活动,如打高尔夫球,参加游艇会等,也是为了扩大人际网络,以助拓展生意。但我没有选择这些,我较喜欢回到道教社会里,我就是我自己,我会多做些无私奉献,有钱出钱,有力出力。

不断学习 丰富人生

刘:每人都有不同的嗜好、兴趣,下班后去打麻将、吃火锅、杯酒言欢,自己选择做什么也可以,时间是不会等人的。我选择了利用时间去学习不同的东西,从而丰富人生,我是坐不定的人。

不亏欠人家

刘:人始终都会离开这个世界,总有走到尽头的时候,每人都要面对。我最近看了一本书,叫《西藏生死书》,教人如何看待死亡。道教中有一点是很有趣的,就是你想如何死,有些人可能想死得舒服,中国有句说话“得不得好死”,中国人诅咒人会说“你不得好死!”你想要“好死”,就要想一下自己有没有欠人东西。如果可以做到不亏欠人家任何东西地死去,在道教中,就是算修得到道了。

最关心我健康的人是我太太,给予我最大的支持和鼓励的也是她。我很留意我自己的身体状况,因为我不想,也不能让她担心。除了检查自己精神是否旺盛,晚上是否有好质素的睡眠。对我来说,健康有一个简单测验,只要“出入正常”就可以了,无论是精神出入,还是食物出入,正常就行了。有入没出,不行;有出没入,一样不行!即使你不关心自己的健康,也要念及身边的人,到了老年时,如果不能自理,要太太照顾自己,这不就连累了她吗!

贴近市场

马:如果有人想在内地发展印刷企业,有什么建议?

刘:最重要是考虑清楚做什么产品。一个正式的投资方案,最重要是市场,究竟市场在哪?当然是要在地理上贴近市场,方便物流。决定了做什么产品,也就是决定了其它很多方面的事,比方说印制圣经的话,就不一定需要购置啤盒机。

产品和市场给投资者他们所期望的,例如一年赚多少个百分点,在top line和bottom line中间,就是管理的模式和内涵。只要认识了此几项,就没什么大问题了。另外还要认识和设有标准,每个工序都可以测量。

我们喜欢ISO,喜欢QA,喜欢标准。完整的ERP可以显示出哪个员工为企业有贡献,我就可以给予他们奖励;有的员工产量未达标,我不会实时惩罚,但一定会让他知道错误在那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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